济南战役——揭开全国解放战争序幕

　　相关连环画阅读：《济南攻坚战》（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83年） 

 

　　1948年9月24日，我华东野战军经过8天8夜的激烈战斗，正式解放济南，从此这座古城获得了新生。

　　济南战役纪念馆宣传科科长孙继凤说：如今，在济南老城的东南角，当年我华东野战军最先攻克内城的地方，有一段环形老城墙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陈毅元帅手书的“解放阁”三个醒目大字连同5000多名烈士的英名将这段城墙永远的定格在了1948年。

　　背景

　　回放：1946年6月22日，蒋介石悍然撕毁《双十协定》和《停战协定》，调动数百万军队大举进攻解放区。在主战区之一的山东，作为国民党山东省政府所在地，有着70多万人口的济南成为国共双方在解放战争中倾力博弈的第一个大城市。在毛泽东眼中，济南是国民党在山东最大的坚固设防城市，攻克了这里，就能使华北、华东两大解放区连成一片，并利用济南原有的工业生产作为解放全中国的后方基地。蒋介石同样看重济南，向南可呼应徐州，向北可驰援平津，不但是一道军事防线，更是一道心理防线。

　　

济南战役（资料图）

　　济南的重要战略地位决定了国共双方要在济南亲历博弈，正因为这一点，蒋介石安排他的心腹王耀武率领11万部队驻守济南。

　　孙继凤：王耀武绝非是等闲之辈，抗日战争时期打过很多胜仗，而且他为人，不抽烟，不喝酒，不近女色，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为了守住济南，他部署了三道防线，外围、内围和内城，在方圆600里的战线上加强了牢固的防御体系。

　　关于王耀武和济南战役

　　

王耀武（资料图）

　　因为看重其难得战略地位，蒋介石安排了有着黄埔军第一讲之美誉的王耀武驻守济南城，因为他非常看好济南这个地方。在整个济南战役的过程当中，王耀武被一个又一个的意外不断的打击，从济南战役一开战，王耀武分析认为：我攻城部队从西线主攻，因为济南西线是平原，而且有飞机场，东线是山，他们部署了密集的火力网。而我军的部署也的确是把西线作为主攻，东线作为助攻的，助辅西线作战。可打起仗来的时候，我军从东西两线同时发起了进攻。这应该是济南战役当中带给王耀武的第一个意外打击。

　　第一个意外——东西两线同时进攻

　　回放：1948年9月16日午夜12时，伴随中秋的一轮圆月，我攻城部队展开攻击。按照作战预案，宋时轮指挥的西线集团为主攻，聂凤智指挥的东线集团为助功，可打起仗来，被成为“聂疯子”的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司令员聂凤智在下达命令时，大笔一挥改助攻为主攻，备受鼓舞的战士们进攻异常猛烈。茂岭山、砚池山位于济南东5公里处，像济南东部的两扇大门，王耀武在这里用钢筋水泥石头构筑了层层防御工事。16日深夜12点，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25师74团在这里发起冲锋。光秃的山坡上，我部队战士完全暴露在国民党守军的火网下，伤亡巨大。原74团二营营长 、现年87岁的杨年伦老人参加了当时的激烈战斗：“我们一靠近，他们就往外扔手榴弹，用机枪扫射，甚至还有步枪”。

　　经过反复五次冲杀，17号凌晨2点，茂岭山 、砚池山被我东线部队攻克。王耀武原本认为这两个坚固的屏障守卫半月没有问题，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被攻克。原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73团政治部主任今年已88岁高龄的王济生老人回忆说："要是助攻的话，济南战役的时间肯定要拖长，战役拖长了以后呢，就得变成一个打援 ，得回过头来再打济南，那时间不就拖长了吗？"

　　攻城总指挥许世友认为，聂凤智的这把"牛刀子"用得好。聂凤智明白，王耀武是一位国名党军队的上将军，在胆识上要压倒他，在谋略上要超过他，东西夹击，才能打乱他的部署。果然，国民党机动增援预备队一会儿被命令援助城东，一会儿被命令援助城西，疲惫不堪。

　　聂凤智将军说，在胆识上要压倒王耀武，在谋略上要超过王耀武，我军总指挥赫赫有名的战将粟裕和许世友在战略战术上的确高出低人一筹。

　　孙继凤：许世友是毛泽东亲自点的将，毛主席知道，攻打济南是一场恶仗。粟裕、许世友在和毛泽东的电报往来中，思路逐渐清晰。按照中央部署，32万野战军被分成了攻城和打援两大集团，18万主力打击敌人的援军，由粟裕指挥；14万攻城主力分成东西两线攻击济南，由许世友指挥。

　　以往不管是攻城阻援，还是围城打援都是为了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而济南战役不仅要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还要永久占领和巩固大城市。这说明，中国的解放战争已经到了最后夺取大城市的新时期了。1948年9月1日，华东野战军颁布济南战役政治动员令，9月7日，山东兵团发出了济南战役作战命令。9日到13日，各部队分别从汶上、泰安、莱芜隐蔽开进。攻城部队总指挥许世友把指挥部放到了现在的济南柳埠镇唐家沟村一个普通百姓的家里。就是在这个临时指挥所里许世友下达了攻打济南的命令。

　　

人民解放军山东兵团发布的攻城命令（资料图）

　　

许世友（资料图）

　　现在，柳埠镇唐家沟村许世友将军曾经的临时指挥部是一所土坯房，由于年久失修，没有人居住，墙皮大面积脱落了，但是房子依然比较完整，如果简单收拾一下的话，住人没有问题。当年帮忙找临时指挥所的唐家沟村原村长徐圣柱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当时来了一个解放军，他说要找房子，讲了一套，说不要乱宅子，有老年人住的，没有小孩的。这么一说，我就领着他去找房子。但是当时，谁也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许世友住在这里。”

　　第二个意外——策动吴化文

　　据一些参加济南战役的老战士说，当时包括飞机场和商埠在内，济南西部是国民党整编96军军长吴化文的辖区。吴化文早年投奔西北军冯玉祥，后来投靠蒋介石，1943年又投靠过汪精卫。吴化文历史上是有罪恶的，特别是投降日寇，在鲁中、临朐一带制造无人区，民愤很大。蒋介石也认为他是杂牌军，长期以来，他的供给和装备都不行，没有办法和蒋介石的嫡系相比。但王耀武认为，吴化文欠共产党和老百姓一大笔血债，必然能为国民党死战，所以就把守卫飞机场这样的重要任务交给他了，可王耀武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地下工作者已经和他联系上了。9月19日，我解放军攻城部队西线集团与吴化文部队形成了三面包围，他在不投降就灭亡的强大攻势下宣布起义，这让王耀武受到了第二个意外的打击。

　　

吴化文（资料图）

　　孙继凤：其实，策动吴化文的经过曲折复杂，它是在党的领导下策动敌军倒戈起义的一大胜利。1947年，胶东区党委西海地委统战部派出情报干部李昌言赴济南，李昌言的二哥李正言是吴化文的上尉军需，姨表姐林世英是吴化文的妻子，任务是通过他们去做吴化文的工作。

　　吴化文历史上是有罪恶的，特别是投降日寇在鲁中、临朐一带制造无人区。应揭露其过去的罪恶，使他认识错误，戴罪立功，并且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选择。上策是单独起义，解决济南；中策是里应外合，待解放军靠近时配合行动；下策是反抗到底，死路一条。他思想上还有很多顾虑，其中最主要的一是怕共产党算旧帐，二是怕起义后失去兵权。李昌言就转告吴化文，华东局很关心他的起义动向，已将这一情况报告了陈毅司令员。同时，向他指明：过去虽然与人民为敌，只要这次明察大义，解决济南，必然功大于过，可以得到人民的谅解，起义后保证不咎既往，保证他的兵权和地位。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细节和戏剧性变化，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也只能讲个大概的情节。

　　第三个意外——一夜攻下内城

　　吴化文的起义严重的动摇了敌人固守济南的决心，也打乱了敌军的部署，保护了济南的繁华商埠区。就在吴化文起义的第二天，就提出一个口号：“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

　　孙继凤：口号一开始就提出了，战役之前由九纵的战士提出来的，提出之后战役一直在进行。到1948年9月23日，经过七天七夜的战斗把外围、外城全部攻克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攻克济南内城。济南内城城墙很宽、很厚，又有很深的护城河，易守难攻。我军在考虑是攻城还是修整这个事上在犹豫，说第三个意外出现就是王耀武就没有想到，我军没有修整经过一夜就把内城给攻下来了。

　　紧接着攻打内城开启了新的战斗。很多经历过济南战役的老济南都会记得，那一天是在傍晚18时左右，我军总攻内城的枪炮声响彻天空，据老战士们讲，战斗从黄昏一直打到深夜，只见伤亡不见破城，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攻打的城墙东南角，就是“解放阁”附近。还有就是第13总队攻打的城墙的西南角，现在济南的西门附近，这两个地方的战斗是非常激烈的。

　　

今天的解放阁

　　原华东野战军司令员陈毅手书的“解放阁”三个大字和记载了5000多名烈士英名的纪念碑格外醒目。如今，解放阁已经成为一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一个人们休闲散步的景点。但是很多市民可能不知道，61年前的今天，这里上演了济南战役中最激烈的攻坚战。当年参加攻城的原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侦察营战士，现年已81岁高龄的王智民老人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惨烈战况：

　　“当时，我们这里攻城，晚上6点左右开始打。护城河水挺深，挺宽，飞机的大汽油桶用完了，就用铁丝和木杠子绑起来，放在河里，上面放上木板子，当作浮桥。”

　　由于敌人用猛烈的炮火摧毁和封锁了我军的渡河通道，大部队无法跟进，很多战士即使冲到城墙底下，但城墙又高又陡，敌人的火力就更猛了。王智民老人回忆说：“敌人在上边用炮弹往下丢，一丢就炸了。再就是把手榴弹捆得一捆一捆的，一拉线就往下丢，我们往上冲，他就往下丢，牺牲的太多了。当时光为了渡过这个护城河，我们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往上冲又不能拼刺刀，敌人藏在里面用机枪扫射封锁，负伤的和牺牲的战士的血都把护城河水染红了。”

　　孙继凤：攻打内城是最惨烈，最艰苦的战争，因为它是国民党的第三道防线，非常坚固。其实我军的伤亡也很大，连续进攻失利，主要原因是爆破不得利和炮打得不准，所以经过7天的战斗，到了这里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大的阻挡，也有了战场上少有的沉静，就是下一步是继续攻城还是修整有两种意见。

　　狭路相逢勇者胜

　　济南军区原政委宋清渭当时担任华野十纵13团指导员，他回忆说：“许司令下决心要坚决打，说我们困难，敌人更困难，因为这个时候，王耀武也动摇了，趁机来一个强行攻击，全线出击。”

　　23日深夜，许世友下达了再次攻击的命令，东线第九纵队25师73团重新组织力量，在自己炮火轰击的同时，突击队开始进攻，争取在敌人没有缓过气来的时候攻上城头。现年88岁的王济生老人，当时担任华野九纵73团政治部主任。

　　王济生：“你自己的炮火在那里叮当叮当的打，部队就得开始往上上，这在军事上是大忌，是不允许的。可是研究来研究去，他们一致的意见，下面的一致意见，就是这个意见。”

　　24日凌晨2点，号称大炮上刺刀的战法在城墙的东南角展开。冒着自己的炮火和敌人的枪林弹雨，73团7连突击队全力出击。他们用竹竿把炸药包撑到又高又陡的城墙上，点燃了导火索，同时登上云梯向城头猛烈冲锋。参加登城战斗的原华野九纵教导团副团长、现年91岁的顾良老人谈起当时的情景激动不已。

　　顾良：“我在上梯子的时候，看见一个战士眼球流淌在脸上，负伤了也没有叫的，没有哭喊的，还在坚持战斗。”

　　24日凌晨2点25分，七连二班班长李永江第一个登上城头，原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侦察营战士王智民：“登到云梯顶上一看，离城墙还有半截身子，云梯不够高啊，他抓着墙一下子就上去了。”

　　紧接着，战士于洪铎、腾元兴也登上城墙，他们三人各守一面，撕开了突破口。伤亡过半的7连战士在城头上打退了敌人一个主力团的10多次反扑，牢牢守住了突破口。

　　现年82岁的老战士鞠政民老人永远忘不了这次激烈的战斗：“抢上去之后与敌人就是面对面，什么刀枪，一起打一起干，战斗异常激烈。”

　　当73团团长张慕韩看到绣着“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大旗插上府城墙的最高点气象台时，立即命令特务连在突破口西侧用250多公斤炸药炸开了一个6米多宽的口子，随即大部队突入内城。

　　经过我军将士的浴血奋战，在9月24号下午5点30分，我华东野战军冲入了国民党的省政府，这8天8夜的激烈战斗远远冲出了毛主席要打20到60天的预料，在西柏坡的毛主席亲自签发了中央军委的嘉奖令。历史专家说，像这样的嘉奖令在人民解放军战争的历史上是唯一的，是绝无仅有的，由中央军委集体命名，毛主席亲自签发的嘉奖令，上午战斗结束，下午命令就来了。济南战役也在全国解放战争史上揭开了序幕。

　　蒋介石国民党守军最高指挥官王耀武等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短时间内就战败了。

　　

革命烈士纪念塔

　　1948年10月15日，济南特别市委市政府决定在四里山建设一个革命烈士陵园，并且由毛主席亲自题词，题词为“革命烈士纪念塔”，四里山因此更名为英雄山，同时在华东野战军率先突破内城的济南老城的东南角完整的保留下了那段城墙。从此济南带着烈士的血迹，获得了庄严的重生，迎来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激情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