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罗地网

    半边残月从西山头落下去了,夜显得更加深沉宁静。这是半夜时分,渔业仓库附近的大火正在熊熊燃烧。

    我把“黑风”交给几个民兵看守,然后就到葫芦湾口来了。方书记、双和叔已经把民兵全都布置好了。大家都散布在岙口两旁的岩石上。大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左臂上缠着白色的毛巾,所有枪口都对准了每块黑魃魃的礁石,准备着迎接我们的死对头。

    十二只小舢板已经摆在岙口,准备去截断敌人的退路。

    民兵阵地后面,聚集着无数群众,他们手里拿着木橹、鱼叉、柴刀,……海花的阿爸也瘸着腿跑了来,他手里是提着一根麻绳子。一见到我,他把绳子在我面前抖抖,满腔仇恨地说:“今天我要亲手拴起这些狗娘养的!”

    群众这种复仇的情绪是可以理解的。在黑暗的旧社会里,他们受尽了这些坏蛋的欺压、剥削和凌辱,如今这些害人的豺狼又要上来了,他们是准备上来杀人、放火、抢劫的,哪一个能不愤恨万分呢?但是方书记怕人多了反而影响战斗,把他们全都安排在民兵阵地后面。

    旺发爷爷提着他的鱼叉跑到民兵阵地上,刘继武对他说:

    “爷爷,你怎么也跑来了?这里没有你的事!”

    旺发爷爷气愤地说:“你少放屁!抓特务我不能来?这都是你们的事?海霞呢?我要找海霞连长!”

    民兵们着急地低声说:“旺发爷爷,小声点,要不,暴露了目标你负责?”

    我走到旺发爷爷面前说:“旺发爷爷,你还是到后边去吧,这是规定!”

    “海霞,你不能叫我到后方去呵!”

    我说:“这怎么是后方呢,只差那么几十步嘛。”

    他还是固执地说:“不,我不去!我不亲手攮死他们几个,死不瞑目!”

    方书记走过来说:“旺发大伯,你这个要求很好,我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赶快上舢板,准备给民兵驾船!拦截敌人的退路。”

    旺发爷爷高兴极了,雄赳赳地说了声“是!”就跑到沙滩上去了。

    时间过得很慢,我焦急地说:“难道敌人不来了?‘黑风’又耍了什么花招?”

    方书记说:“根据部队可靠的情报,敌人已经从外海美国军舰上换乘当地渔船进来了。”

    “部队知道了?”我心里象放下了块大石头。

    “知道了,刚才团里来了电话,部队已经把敌人的退路封锁住了,还问我们要不要派部队来帮助。我对部队的同志说,部队只要帮我们把海上的网口封住就行了;这是消灭敌人最重要的关键。杀鸡用不着牛刀,敌人敢上来,我们同心岛的民兵包啦!”

    我问:“来了多少人?”

    “一只机帆船,最多不过三十个人。”

    我笑笑说:“太少了,这叫老虎吃蚂蚱,不够嚼的!”

    方书记见我很镇定,当然很高兴,但是他警告我说:“海霞,要记住毛主席的话,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弱敌要当强敌打,这些匪特都是经过美蒋特务机关训练的,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都是些反动透顶的家伙,大意麻痹是要吃亏的!”

    渔业仓库附近的火焰慢慢小下去了。民兵们已经等得焦躁起来。忽然海花面前的岩石上冒出了一个黑影,这个家伙是潜水上来的。海花立即用枪指着他低声喊:“什么人?举起手来!”

    对方被吓住了,扑嗵一声又跌到水里。刘继武也跟着跳了下去;海水翻腾了一阵,刘继武竟从水里把这个家伙提了上来。

    一见那么多枪口对着他,这家伙就慌了。扑嗵一下跪在地上说:“饶命吧,我是叫他们抓走的渔民呵,是他们硬逼我来探路的。”

    方书记问:“你们来了多少人?他们都在什么地方?”

    “长官,……我全都说出来,我不想跟他们干了。我只想回家……”

    根据这个匪特简单介绍的情况是这样:陈占鳌当了先遣纵队司令之后,就带着他的全部人马——二十七个匪徒,停泊在外海上的美帝国主义的军舰上,等侯301号特务、也就是“黑风”的情报,伺机偷袭同心岛。因为同心岛没有驻军,他们认为选择这个最薄弱的地方是万无一失的。这天下午他们收到了301号的电报,约定当晚偷袭。美国顾问便大张酒筵,为他们饯行,祝贺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黄昏后,他们就从美国军舰上下来,换乘机帆船到了虎头屿。狡猾的陈占鳌虽然看见了约定的火光,但是,他还是不敢贸然上岛,想先派人上岸探探虚实,但是匪徒们都借口地形不熟,不敢上岛。陈占鳌没有办法,才派了这个匪特上来,这人叫张阿炳,是半屏岛人,也是和陈大成一起被国民党抓去的渔民。由于他对这一带地形很熟悉,陈占鳖便极力对他进行威胁、利诱、欺骗,……把他拉进了匪特组织。

    方书记考虑,到底把这个匪特扣留下来好,还是放回去好。如果扣下来,陈占鳌不见张阿炳回去他是不会上岛的;如果派他回去,这家伙不一定可靠,这样岛上的情况就会暴露。但是方书记还是决定放他回去,对他说:“你不是说你是个渔民吗?那你过去一定受过渔霸海匪国民党匪军的压迫,今天你就不应该给他们来卖命。你不是想回家吗?这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要争取政府宽大,你要立功赎罪,你就赶快回去告诉陈占鳌,就说岛上民兵都在救火,葫芦湾口没有人站岗,有个尤二先生在葫芦湾口等他上岛。……”

    “是!是!是!”张阿炳点头哈腰地说。

    方书记严厉地警告他说:“你可不要耍花招!你们是跑不掉了,除了给我们打死就是投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你要是想得到政府的宽大,想回家,你就按着我的话去做!”

    “是,是,我明白了。别忘了我叫张阿炳。”海水翻了个浪花,他又游回去了。

    张阿炳一走,方书记就说:“海霞,我们得改变原来的计划,在这里等敌人是不行的。陈占鳌十分狡猾,即使张阿炳照我的话去做,如果他看不见301号的真凭实据,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他也可能派人跟在张阿炳后面,一方面监视他,另一方面也好回去核对情况,如果这样,我们的准备情况就暴露了,陈占鳌很可能从虎头屿逃跑。我们必须作两手打算,现在,我留下二排守岛,你立刻带一、三两个排乘舢板包围虎头屿,不能让他脱钩跑掉……”

    我们只用了五分钟就全部上了舢板。方书记凭他以往丰富的战斗经验,告诉我们说:“夜里行动要特别当心,现在是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敌人在山上,我们在船上。行动不能冒失,既要抓住战机,也要善于等待。你们只要把网口收紧,他就不会跑掉。什么时候对我有利,就什么时候打!什么地方对我有利,就在什么地方打!”

    玉秀的机枪就架在我的船上,十二只小舢板一字儿摆开,向虎头屿驶去,旺发爷爷和德顺爷爷都来给我们驶船。因为前些日子我们在这里演习过,这次实战果然用上了。当我们接近虎头屿的时候,我吩咐每条舢板都找块礁石作为依托和隐蔽物,注意观察敌情。

    当时我决定的打法是:如果敌人不下山,我们就等到天亮之后再打,这样可以减少伤亡;如果敌人上船逃跑,这样就最容易全歼,我们就在海上打。

    我乘的一只舢板靠虎头屿最近,傍在一块礁石后面,玉秀把机枪架在礁石上。我们立即发现虎头屿的山凹部聚集着一群黑影,看样子他们正要登船。海风迎面吹来,我们听清了匪徒们的声音。

    玉秀说:“打吧!”

    我制止她说:“等一下,等他们上了船再打!”

    “……狗东西,你还想骗我!你以为只派你一个人上岛的吗?”我听出这是陈占鳌的声音。果然不出方书记所料,他真的派人跟在了张阿炳的后面。

    “信不信由你。”这是张阿炳的声音。

    “只要你把船绐我开到外海,我就饶了你:”陈占鳌的声音。

    他果然要想脱钩了。

    “我不开!”张阿炳的声音。

    “我枪毙你:”陈占鳌的声音。

    “司令,使不得,没有张阿炳掌舵,我们的船开不出去,这里的暗礁比他妈的鲨鱼嘴里的牙还多……”另一个匪特说。

    “好!我开!”张阿炳说。

    陈占鳌大声对他的匪徒们说:“兄弟们,我们已被发现了,岛上民兵有了准备,快上船呵。往外海开!”

    匪徒们一听说要逃跑,都争先恐后地纷纷上船,机器立即发动起来。我对玉秀说:“等靠近些再打!”

    但这时却看见机帆船猛然一拐弯,向一块礁石上撞去!船撞碎了,匪徒们纷纷滚到海里。

    玉秀没有等我下命令,就向匪徒们开了枪。曳光弹流星一样在匪群里飞着,其他几条船上也都开了枪,激烈的战斗开始了。涛声枪声响成一片。

    一团黑色的东西向我们漂浮过来。我正要开枪,忽然听到张阿炳喊:“别开枪呵,我是张阿炳呵,我要戴罪立功……”

    我们把舢板靠过去,张阿炳和一个匪特在海水里正扭打成一团,黑暗里很难分辨出哪个是谁,我们把他们一齐提上船来。

    张阿炳一上船就躺倒了,他被这个匪特的匕首刺伤了好几处,他昏昏沉沉地说:“我……我要立功赎罪,我要……我要回家。”

    那个匪特一上船就哇哇地吐着海水,躺在船板上装相。从他刺伤张阿炳这一点来看,这是个顽固凶狠的家伙,不管他肚子里装了多少海水,我们还是牢牢地把他绑了起来。

    在天放亮的时候,海上战斗已经结束。

    阿洪嫂遗憾地说:“这样就完了?嘿,还他娘的美蒋武装匪特呢!真不经敲打!”

    采珠说:“就象‘三天不喝水,吃一颗酸杨梅’,又痛快又不过瘾。”

    玉秀擦拭着她的机枪说:“这哪里是战斗,这简直是在海水里捞‘草包’嘛:我这第二梭子子弹还没有打完呢!”

    我叫各条船靠拢,清查俘虏的数字。清查结果,死的伤的加活捉的,一共二十四名。

    我简单地审问了几个俘虏,都说一共来了二十七个。这和张阿炳的口供也相符。这就是说,除了匪特司令陈占鳌以外,还有两个匪徒没有落网。经过继续查对,这两个匪特是副司令和参谋长。奇怪,为什么单单少了这三个匪首呢?从海上逃跑了?不会。打死了?海面上又没有他们的尸首。

    我明白了,这三个家伙根本没有上船,当张阿炳和另外一个匪特从同心岛回到虎头屿之后,陈占鳌就知道我们已作了充分准备。他们一定预感到和机帆船一起走是逃不脱的,就来了个“金蝉脱壳”。是了,怪不得他大喊大叫地催他的匪徒们上船呵!

    这三个家伙藏在哪里呢?太阳已经升起来。海上弥漫着淡青色的晨雾和火药气息。

    我向民兵连布置了新的战斗任务:我命令第三排——男民兵排乘舢板搜索虎头屿周围切水线上的岩洞,因为男民兵的水性比女民兵更好些;我带着一排上虎头山搜索。正想抽一个班把俘虏押回同心岛,方书记、双和叔却带着二排和许多群众乘船赶来了。把俘虏交给了方书记他们后,我就带一、二两排立即投入了对虎头山的搜索。大家的战斗热情高涨得难以形容。我告诫大家说:“虽然只剩下三个坏蛋了,这三个却是最狡猾最顽固的家伙,千万大意不得。我们为了战斗胜利并不怕伤亡;但我们绝不允许因为麻痹大意而造成不应有的伤亡!现在以战斗小组为单位,开始搜索!”

    有的民兵问:“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我说:“最好是抓活的!”

    “若是敌人死不投降呢?”

    我把握紧的拳头向下一劈说:“那就消灭它!开始行动吧,注意利用地形地物!”

    晨雾开始消散,山头从轻纱似的淡雾里露了出来,朝阳染红了这座小荒山。这座荒山虽说不大,山势却十分险恶。怪石横躺、竖卧,岩缝里茅草荆棘丛生,根本没有道路,每一步都要仔细观察。我们的手脚胳膊腿,全都叫刺针划破了,沁出了一丝丝的血滴。但渴望着战斗的我们全然不注意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消灭敌人!

    在接近山头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丛茅草被踏倒了。这就是说,有人到过这里。因为在这乱石丛中,随时都可能受到敌人的冷枪射击,我便找了一块巨石作掩护,向四周观察。

    阿洪嫂已经提着枪绕上了山头;“海霞!有个山洞!”她向我大声喊道。

    “闪开洞口!”

    我一边警告她,一边向上攀登。这时四面也都传来了民兵们搜索敌人的喊声。

    我接近了山洞右面,阿洪嫂躲在山洞左面。我看见洞口外的茅草被踏倒了一片,就断定洞里藏着敌人,便大声喊道:“陈占鳌!你们被包围啦,赶快投降!不然就把你们统统消灭!”

    洞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声息。

    阿洪嫂忍不住了,她说:“别和这些狗杂种们磨牙了!干脆轰死他们!”她把手榴弹举了起来,向上探了一下身子;就在这时,洞口里扫出一梭子冲锋枪子弹,打得阿洪嫂面前的石头上碎石乱进,火星横飞。阿洪嫂跌到岩石后面去了,我同时也向洞口打了两枪,心想,阿洪嫂可能负伤了。

    我正要抢过去救护她,却见阿洪嫂一侧身把手榴弹抛了出去,原来刚才是她的一个假动作,欺骗了敌人——我们这员猛将也会动计谋了。但她的手榴弹丢的不够准,在洞口的岩石上蹦了一下就爆炸了。

    洞口里的冲锋枪象急雨一般向外扫射。真是要顽抗到底啦!我一股怒火从心头升向脑门,一颗手榴弹正正地抛进洞口,敌人的枪声停了一下,阿洪嫂又接连投进了两颗手榴弹。

    烈火浓烟从洞口里喷出来,弥漫在洞口四周。这时从烈火浓烟里滚出一个人来,他身上的火苗虽然滚熄了,却还冒着焦糊味的浓烟。阿洪嫂向他扑了过去,这家伙临死还要作最后挣扎,举起短枪向阿洪嫂射击,我急忙赶过去用刺刀一拨,他的短枪飞出了十米开外。

    阿洪嫂气得狠狠地捣了他一枪托,然后抡起枪来又要砸。

    “哎呀!饶命吧!我投降!”这家伙翻身起来跪在地上,这就是陈占鳌。

    我命令他说:“快向山洞里喊话,叫他们投降!”

    满身血污的陈占鳌吓得全身发抖,狼狈不堪地说:“不……不用喊了,都叫,……都炸死了!”

    我愤愤地说:“这就是顽抗的下场!”

    阿洪嫂仍然不相信,她的手榴弹丢光了,又把我的一颗抢了过去,丢进了山洞。爆炸过后,洞里仍无声息,经过搜查,那两个家伙果然被炸死了。

    我用刺刀指着陈占鳌说:“走吧!301还在同心岛等你呢!”

    陈占鳌垂下了头,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走去。

    一轮红日升起在东方,霞云飘飘,霞光万道,好象无数面庆贺我们胜利的彩旗迎风招展;海潮也好象在欢呼跳跃,发出哗哗的笑声。

    我们押着这群美帝国主义豢养的走狗,走上沙滩。渔霸陈占鳌、“黑风”大头目和账房先生都相会了。他们一齐被押送往人民的法庭去听候审判。

    愤怒的人群都拥到陈占鳌面前,指着他的脑袋骂道:“陈占鳌,你也有今天,整天想抓你抓不到,你倒送上门来了!”

    “你算是恶贯满盈了,这次‘黑风’也救不了你啦!”

    “先遣纵队司令”陈占鳌,穿着被烧得稀烂的布衫,肥胖的脑袋聋拉到胸口上,象母猪筛糠一样颤抖着走过愤怒的人群。

    “黑风”拄着他的木拐,跟在陈占鳌的身后,他也懊丧地垂着头,脸色比吊死鬼还要难看,他的断腿又少了半截。再往后就是那些美帝国主义豢养的亡命之徒的行列。

    两旁是端着步枪、威风凛凛的民兵,他们身上还披挂着“运输大队长”送来的美国武器。

    人们看着这群狼狈不堪的匪徒,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这就是一跺脚同心岛就震动的海霸王陈占鳌吗?难道这就是比凶神恶煞更可恶的‘黑风’海匪吗?难道这就是受过美国训练的武装特务吗?”他们现在比一群落水狗还要狼狈,也比落水狗更令人憎厌。

    方书记一边走一边告诉人们说:“毛主席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象这些家伙还想来碰碰人民的铜墙铁壁,这不是蚂蚁撼大树、鸡蛋碰泰山吗?……不要说美帝国主义、蒋匪帮派这么一点‘草包’来,就是美帝国主义亲自来,也不够我们收拾的!”

    双和叔参加战斗回来,感慨万分地对方书记说:“方书记,这几天连续发生了这些事情,我就象从梦里醒过来一样。我革命这些年,想来真是惭愧,我的麻痹思想真的成了敌人的防空洞了。

    方书记严肃地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这很好。是呵,我们应该把这看作是一个具有严重意义的教训。在和平的环境里,我们思想上的防线就松弛了,把阶级敌人忘记了。生产是要抓的,但更要抓革命,抓阶级斗争。”他看了一眼在沉思着的双和叔,继续说道:“今天我们消灭了这一伙阶级敌人,但敌人是不会死心的,外海上还停着美帝国主义的军舰,说不定哪一天又会来个张占鳌、李占鳌,……”

    双和叔长吁了一口气说:“是呵,这次给我的教训很深,不抓阶级斗争,是十分危险的。”

    方书记很满意双和叔有了这样的认识。看来他是要趁热打铁,又接着说了下去:“‘千里长堤,溃于蚁穴。’我们应该保持高度的警惕。今天发生的事情不仅教育了年轻的一代,也告诉我们有过一段革命历史的老同志,更要牢记毛主席的教导:‘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我出神地听着方书记和双和叔两人的对话,觉得自己也在受教育。正在这时,乡文书陈小元拿着一封信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说:“……福建惠安来信了!”

    我急忙打开念道:“贵乡来函查询之断了腿的刘阿太,我乡并无此人……”

    陈小元一听,全身象撒满了蒺藜,羞愧不安地在我面前,不知是站好还是走好。

    我说:“小元同志,你想,如果我们早就得到福建的信,那么也早就把敌人抓到手了。你该好好想想这事的严重后果,好在今天我们还没有们什么伤亡。”虽然我看他已经很难过的样子,我紧接着还说了几句:“对待革命工作,一定要严肃认真,我们绝不能让敌人钻我们的空子……”

    陈小元惭愧地垂下头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实际上是给敌人帮了忙,对不起党对我的培养,明天我就写份检讨书,请求领导给我处分……。”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方书记、双和叔,一直没有说话。双和叔只是拧紧了眉毛,不满地望着陈小元;这时方书记说话了:“小元同志,处分是容易的,真正认识错误却不是很容易,你不忙考虑处分不处分的问题,还是好好对照毛主席说的话,先找找自己的思想根源吧!”